【喻黄】所闻之事与所遇之人(下)

海月虚空:

·写完啦!


·感觉最近自己的文风又有点变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_(:з」∠)_ ……




于是在那个周末他真的拖了全部家当搬了过来,把喻文州的屋子占得满满当当。那天的晚饭是喻文州做的,煮了个清淡的薏米粥又从冰箱里翻出了据说是传承自老喻家的祖传腌菜,口味鲜美甘爽,他在桌上吃得头都抬不起来。


早晨上班、晚上下班的时候也总有了同行的人,一路说些什么都很开心。他也依旧会有通勤路上或者上班途中忽然消失去“干另一份工作”的问题,只不过多了个人能帮他请假能帮他打掩护,就感觉像是身后有了支撑一样安心许多。


周末的时候如果黄少天没有额外的工作,两个人就都喜欢呆在家里,打游戏也好,各自看书上网也好,甚至大扫除也好。


去超市采买的日期固定在周日的下午,会特地提前一点出门,去小区附近的公园投喂一下流浪猫——黄少天总觉得,那只只在尾巴尖上有一点点白毛的黑猫特别喜欢喻文州,每次都理也不理他的样子,只顾冲着喻文州又甜又黏地喵喵叫。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下去,转瞬间夏天过去,秋天过去,冬天也过去。


又是一年春,花开未半,时节尚早。


 


而就在这样的生活里,他一天比一天地更喜欢喻文州。


那是个温暖的陷阱,又或者他早就发现了,却从未想过要逃离。


仗着好朋友仗着同居人的身份在他眼前干遍所有肆无忌惮地事情,偶尔过界地撩一爪子,看着喻文州温和又有点无奈的眼神,心脏被抽紧一样地发软。


世界上总会有一个人,让你陷入无缘无故却又无可救药的喜欢。


——但其实无可救药是真的,无缘无故却不是。


就比如他看着喻文州在厨房里忙碌的背影,渐渐又产生了某种模糊温暖的错觉。


像是时间绵长,又像是白马一瞬。


“看什么呢?”喻文州端着汤走出来的时候,他刚刚好收回眼神。


“当然是看你超贤惠的。”黄少天飞快地取笑他,然后忽然又说:“不然干脆就跟你过一辈子算啦感觉一定吃穿不愁!”


话没过脑子就出口了,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直在等着对喻文州说这句话。


他眼神微妙地游移,简直准备好了听见喻文州温和的声音说你开什么玩笑或者少天别闹了,却忽然听见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声音。


“行啊?”


“啊?你开什么玩笑?”于是第二句更下意识的反应出口了,出口之后他简直想一头埋进沙发里。


“你以为我是开玩笑的?”随手把盛了鳜鱼汤的海碗放到了桌子上的喻文州显然有些哑然,不过很快又摇摇头笑起来。


“总不会是你开玩笑的吧。”


“我以为你知道的,少天。”


他说话的语气平静绵和,似乎和往常没什么不同,但是又好像带了一点点不怎么一样的东西。反正不管怎么样,那几个音节字符落进他耳朵里的一瞬间,黄少天忽然就感觉到,原本闹哄哄的世界安静了下来。


他看过的那么多,他听过的那么多,就算知道这世上离合不断,却也始终坚信总有日光恒常。


可是再温脉的日光,都比不过刚才喻文州说出来的那几个字。


他只是——有点惊讶,之后又太高兴了。


黄少天飞快地低下头,但又更快地抬起眼来。


他眸子里的光像北方晴朗的秋天,通透明亮得一眼望不到头。


“我当然明白啦。”他轻快地说,感觉自己像是在暖洋洋的天里被风托着向上飘、向上飘、再向上飘的一只热气球。


他听见喻文州笑出声了,然后那个人凑过来,隔着半张桌子亲吻了他的嘴唇。


短短的一触即分,然后就都好像得了糖似的再不愿意放开。


现世安稳啊,整间屋子里,都是春天的、被晒饱了的花朵的味道。


 


 


那之后黄少天一直很高兴。


高兴到了整间办公室的人都问他是不是升职加薪谈恋爱的地步,而他得意洋洋地说最后一个对了,又惹得那帮八卦党一股脑儿地去问“和他很熟”的喻文州他的那个对象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他没跟我说他觉得那个人怎么样啊。”喻文州捧着茶慢悠悠地说,“不过我猜少天挺喜欢她的?”


黄少天听见了,隔着办公桌飞了个“你不要脸”的眼神给他,然后心里又心情很好地哼起了歌。


他心情好,于是做起另外一份工来也格外顺遂,连着好几个月都甩下第二名的业绩一大截,通灵者的电台里随即也爆发了一番“夜雨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怎样的故事”的讨论,还有人来问他,是不是被甩了,决定化悲痛为动力,开解这世上所有徘徊不去的灵魂。


黄少天给喻文州讲这件事的时候一脸哭笑不得加义愤填膺,喻文州笑着听完,只是凑过去吻了他,然后又说:“家里的番茄酱吃完了,周末去超市记得买。”


“喂我说你就不安慰一下我吗!我发现在一起之后你对我越来越敷衍了啊这样我可是会和你分手的!”黄少天气势汹汹地抱怨,喻文州又笑着看他一眼。


“嗯,我喜欢你。”


黄少天却忽然间沉默了。


他这才发现,开始的时候、对喻文州那种强烈的倾诉欲望,似乎已经在同居之后慢慢减退了。


这并不是说他那种能够让他成为谈判员的、对周围人的感情变化十分敏锐、并且具有强烈共感的本能消失了,相反那种本能变得更加蔓延而广阔,他对这个世界、对那个世界的观照都变得更为通透起来,就像在晴朗的天气里,能看见空气中游离的微尘一样。


他最柔软的那块地方、曾经被别的感情占满的那块地方,如今全部为喻文州所填充。


在外面见过再多的痛苦、再多的黑暗,只要回到这里来——只要想到喻文州。


一切就被温暖而坚实的壁垒所护佑,就如同眼下的一夜一夜,他在那个人的身旁陷入无梦的深眠。


“的确。”黄少天笑了,然后又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把人压在沙发上欺负:


“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啦我要和你分手!”


“嗯。”喻文州敷衍地应着,手已经从他的衬衫下摆伸了进去,


 


眼下他正在大周末的从家里跑出来,开解一个因为失恋自杀的女孩子。


“你又没喜欢过人,你怎么知道嘛!”在他说完一大堆话之后,女孩的鬼魂有点幽怨、又有点气势汹汹地瞪他:“那种感觉就……”


“我当然有喜欢的人了。”黄少天理直气壮地说:“而且我感情生活幸福——我不是要故意刺激你啊,我只是想跟你说,喜欢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就算为他……”


“就算能为他死,也不是。”他低声却干脆地回答:“人为了喜欢的人,可以做很多很多事情。”


“但最根本最根本的,还是喜欢一个人,想到有关他的一切,就都会觉得开心。”


“不管见到多少事,不管发生什么是,只要是他的话……”


他望着女孩子手腕上深可见骨的刀痕。


 “但是现在,你成了这个样子,独自留在这里,想到他的时候开心吗?”


女孩子的灵魂忽然间就不说话了,黑琉璃一样的眸子渐渐变得茫然空洞起来。


黄少天安静地看着她,看着五月的上午,外面晴朗的光透过她的身体落在地上,影子都没有,一片空茫,一片虚无。


他不知道她想起了什么,但是猜得到,不会是什么令人开心的事情。


“我想你应该知道开心的感觉,买到自己喜欢的裙子的时候,吃到喜欢的食物的时候,愿望实现的时候——甚至,刚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


“现在再想起他,你的感觉还是那个样子吗?”


“我不会对你的决定妄加评判,但是,你已经做出过一次决定了。”


他低声说。


“选择放弃自己的生命很容易,但是得到解脱,比你想象中的难。”


“我看过你的照片。”他伸出手去,隔着空气摸了摸女孩子的头,“十五岁的时候在公园吧?那时候你笑得很好看。”


“如果现在……”他闭起眼睛想了一下,“明年绣球花开的时候,你就又能看到了。”


女孩子忽然就哭出了声。


 


在那之后黄少天又陪她聊了很久很久,渐渐地,他看见女孩子的身影变淡,她的声音也越来越低,像是溶化一样,渐渐地消失在透明的空气里。


她最后说:“我喜欢绣球花,看到它开得繁盛热烈,就会很开心。”


“希望如你所说,明年春天能够再看见。”


“……谢谢你。”


又一个徘徊于世间的灵魂解脱了,又或者又一段新的故事才刚要开始。


他低下头去看自己的影子,忽然间听到了背后有人喊他的声音。


回过头去的时候喻文州正走过来。


他蹲的地方就在小区里,从楼上往下看找找就能看见,看他一身家居服踩着拖鞋的样子,估计也是看见他完事了,才出来找他。


天生的异能者环顾四周就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不过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自然而然地牵起了黄少天的手。


“处理完了?”


“嗯。”黄少天眨了眨眼。


他是通灵者喻文州是个阴阳眼,他喜欢日光喻文州喜欢晴天,他总有话想说而喻文州天生适合倾听,他喜欢喻文州,喻文州也喜欢他——你看,这世界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合该遇见,合该喜欢,合该彼此合称又完满地度过整整一辈子。


“有点麻烦?”


大概是他沉默的那一下,喻文州就又追问了一句。


“没什么。”黄少天看着他,想起来自己刚刚跟那个女孩子说的话,喜欢不喜欢什么的,后知后觉地有些耳热。


“反正我这边弄好啦你是不是也搞定了?晚上回去吃什么?对了之前旅行社的行程推荐单寄到家里来了,回头看一下,今年夏天我一定要休年假……”


他自顾自地说着,完全没注意到喻文州望着他的眼神。


“之前我其实不太喜欢夏天的……天气热,容易烦躁,而且你知道吗,那些鬼魂都喜欢蹲犄角旮旯的地方,和他们聊完天简直跟自己也洗了个澡一样……有的时候还会有奇怪的味道!”


“现在没那么讨厌了?”


“是呀。”工作对象和平常的谈判员差了很多的谈判员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因为去年夏天遇到了你啊。”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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